關於慢跑,最早是在高二的時候,在那之前從來沒有認真想過這件事。高二時導師帶著大家去跑步,目的是讓大家有更多體力念書。所以班上同學集結成一個隊伍,在枋寮的海邊沿著河堤,每天跑大概 3 公里(那時我常常跟不上,但身體的記憶力超強,很快就能與大家平起平坐)。一直到上大學,慢跑的頻率就降低了。之中偶爾也會跑步,只是沒那麼重視。
(以下含雷)
看到這麼直白的書名,還以為內容會大談跑步經,其實包含的是更多自傳形式的口述。作者無疑是個很優秀的作家,看完本書後會發現他還是一位優秀的跑者(但他十分謙遜地否認這一點)。從 1982 年開始,至出版年為止,連續 23 年不間斷地跑步,每年都參加一次全程馬拉松(約 42.2 公里的那種),後來甚至練起了鐵人三項(不過似乎讓他很挫折)。這之中參加過一次 100 公里的超級馬拉松。對於身為小說家與跑者雙重身分,作者在書中做了深刻的自白。
老實說我沒看過太多他的作品,不過在《1Q84》後,讓我稍稍改變了對作者先生的看法,甚至有了一些存疑(之前只看過《挪威的森林》和《人造衛星情人》)。村上先生的生活哲學與自我要求,在《1Q84》中表露無疑。書中的女主角「青豆」對於男主角「天吾」,或是柳宅的女主人對於「牛河」,呈現出來的是一種對立。青豆對於飲食、睡眠、工作或是家務上的態度,視身體為靈魂的殿堂因此必需保持心與靈之純淨;對比到天吾,其生活習慣簡直是群魔亂舞的程度(不過兩位主角的私生活也是…很不檢點,但那是不同故事了)。柳宅的女主人(或保鑣)對於牛河(或邪惡的宗教集團),在精神層級上的差距也顯而易見。善與惡的對立,到了「關於跑步…」一書,就變成了作者不得不堅持慢跑的重要理由了。
小說家心中正與邪的對立,美與醜、善與惡,使之必須分飾兩角(多角)、自我分化,否則怎能讓故事中的人物活脫,變成獨樹一幟的角色?在分化自我的同時,就如同在對抗某種癮,要讓公與私、外在與真我分離,一旦沒守住底線,汙染了彼此,便會陷入泥灶無法自拔。換言之,寫故事的人要懂得看戲不入戲,放下筆紙後便回歸到最初的自己。作者對於慢跑這件事,就我的理解,有點像苦行僧,利用肉體上的痛楚矯正心智,回到正軌(就像上課或開會打盹時會捏自己大腿一樣)。跑步這件事當然不容易,但也不致破皮流血。把對自我的要求透過另一種形式上的修行來強化,不僅提升身體上的能量,也包含心智上的能量。這便是作者的本意。三餐、睡眠、家事與工作,作者提揀出來的四個生活的項目中,跑步已經與家事和工作融合了。
再回到《1Q84》,就能理解作者先生筆下的青豆或是柳宅女主人,如何以近乎修練的方式生活著,並保持身心上的純淨。這種生活態度與品味,無論作者的真實面與他筆下是否一致,至少能確知那是他的心之所嚮。在幾十年日夜顛倒的店長生涯,三十而立之後開啟的不間斷的慢跑人生與對於飲食、作息的要求,至少就「關於跑步…」一書來看,與《1Q84》是一致的。(從讀者的主觀角度來看待好人與壞人並不公平,因為就「正義」來討論《1Q84》,好人與壞人都有其不公不義的部分。關於作者筆下男/女主角的私生活也是。如果說那才是真我,與他們的言行、態度就有出入了。但單就作者如何將自己的生活哲學投射到故事中來看,那上述論點就較沒問題了。)
我沒想過利用慢跑來追求心靈的和諧,不過和作者先生一樣,就實用與便利性的考量,慢跑讓自己更健康,而且慢跑相較下不需太多設備,僅一雙跑鞋,挪出一點時間,在人可以步行的路上都能進行。或許我沒關心過跑步的距離與速度(我平常每天最多跑 5 公里,最快也 6 分速而己),目標也不在參加路跑或更大型的半馬比賽。很單純的想要用最有效率(但身體能負荷)的方式流一點汗。能自己一個人能跑最好,成群結隊地讓時間更難掌握,但卻增加了各種在天候或人為因素下妥協自己放棄的可能性。想說,「今天算了。等明天好了」。也許這也算是作者筆下透過慢跑形式的自我要求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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